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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远霖见到晏峤比以往都要更客气,因为这次佟倩没一起来,邢远霖便客气地邀请晏峤这几天住在邢家。

晏峤一点也没打算推辞:“那我就打扰了。”

邢白鹿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直笑。

“怎么会不打扰呢?之前小鹿去宁海,不也是住你家了吗?”邢远霖心情甚好,“你和小鹿也是朋友,正好过两天我和你爸爸要去南城看看那边的项目,你和小鹿相互做个伴。”

邢白鹿下意识问:“要去南城出差?那表哥去吗?”

邢远霖大约没想到邢白鹿会突然问及江怀夏,愣了下说:“他不用去。”

“为什么不去?”邢白鹿皱眉道,“您不是打算培养他吗?还说要他多学点东西,跟晏城地产合作的项目可不是年年有的,带表哥去学点不好吗?”

邢远霖有些意外:“你是这样想的?”

邢白鹿当然不是这样想的,远山地产和晏城地产的项目不带上江怀夏,只怕那些想和远山地产合作的公司就不信江怀夏是那个负责和晏城地产接头的人了。

“那就带你表哥去看看。”邢远霖本来的确没打算带上江怀夏的,见邢白鹿这么支持,他十分欣慰。

邢白鹿与晏峤不动声色交换了下眼色。

打从宁海回来后,邢白鹿还没有这样高兴过。

不过第二天大早,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晏峤五点多把他从被窝里拖起来,逼他去晨练。

邢白鹿简直撒泼打滚都用上了,最后无奈,抱着晏峤撒娇说:“再让我睡一会,好不好?”

晏峤单手把人拦腰夹下床:“现在外面凉快,一会就热了,而且也容易晒黑。”

邢白鹿欲哭无泪,他现在也没有比晏峤黑,不知道为什么晏峤对此这么在意。

小区里就有个小公园,晨练的人特别多,但大多是老年人,还有几个运动爱好者,像邢白鹿和晏峤这样的学生还真没有。

晏峤带着邢白鹿跑了两圈,邢白鹿就累得直喘气,三步一停说不跑了。

“好,那慢慢走半圈再继续。”

“还跑?”邢白鹿真的想哭,他捂着胸口,觉得喘得更厉害了,“能循序渐进吗?今天先到这,明天再加半圈行不行?”

晏峤失笑:“你怎么那么会偷懒?这里一圈估计都没200米,两圈都才300多米!今天必须再跑两圈。”

邢白鹿哭不出来,跟着晏峤走了半圈,就听晏峤催他跑起来。

他实在不想跑,晏峤自己跑了,边跑边说:“你要是被我跑一圈追上了的话,就加跑一圈。”

邢白鹿:“!”

神他妈加跑一圈啊!

邢白鹿咬咬牙,十分不情愿地迈开了步子。

晏峤几乎本能放慢了步子,身后的人终于慢慢赶了上来。

邢白鹿喘得不行:“晏叔叔体质肯定很好,你们家是遗传的吧?我……我像我妈妈,我真的不能和你比。你看你,不锻炼都……都这么厉害。”

晏峤也跑了两圈,可他看起来根本没多大喘的样子。

晏峤轻笑:“谁说我不锻炼?我家里有跑步机,我每天都跑的,你才是不锻炼那个,所以才需要锻炼。”

邢白鹿:“……”我为什么要说话!

终于又跑完两圈,邢白鹿感觉心脏跳得快得几乎要从胸口蹦出来了。

“我不行了,好累。”

晏峤回头看他蹲在地上,忙上前将人拉起来:“别蹲下,慢慢走走。”

邢白鹿捂着胸口喘得厉害,撒娇说:“我真的走……走不动了,背我,好不好?”

晏峤嗔笑:“乖乖自己走回家,不然你就白跑了。”

为了不让邢白鹿缠上来,晏峤干脆走快了些。

“晏峤。”邢白鹿伸手想拉他,每次快要触及晏峤的后背了,那人就又加快了脚步,气得他想骂人。

不远处的阳台上,江怀夏正出来帮郑艳玲浇花,他拎着洒水壶看见那边一前一后的两人。

晏峤回桐城了?

看来陆明嘉说的是真的,邢白鹿一路捂着胸口跟在晏峤身后,那一个却连扶一把都不肯,看起来还挺厌恶邢白鹿的,连衣角都不给碰一下。

这邢白鹿又是发什么疯?

这样了还上赶着要跟着他?

“小夏,你好了没有啊?”楼下,传来郑艳玲的声音,“快点了,上班别迟到啊!”

江怀夏收回目光:“知道了妈,马上。”

邢白鹿洗漱完,又冲了个澡出来,见晏峤已经洗完澡,惬意又随意地斜倚在他房间窗边。

窗户半开,轻纱窗帘摇曳半遮住晏峤半张脸。

“看什么?”邢白鹿走了过去问。

晏峤挑眉示意他看楼下:“江怀夏妈妈来了。”

邢白鹿从窗口往下看了眼,似乎是和秋姨在说话。

晏峤又问:“她经常来?”

邢白鹿摇头:“也不经常,偶尔。”

“来做什么?”

“有时候会送些她做的蛋糕甜点过来,据说她以前咖啡厅的甜点都是自己做的。”邢白鹿说完,想起什么,忙说,“当然,肯定没佟阿姨说的好吃。”

晏峤收回目光看向邢白鹿。

邢白鹿又道:“有时候路过,纯碎看见秋姨闲聊两句,不过她不久待,就两三句话的事。”

大约是因为江怀夏的事,邢白鹿看得出,晏峤对郑艳玲也没什么好感。

邢白鹿没多说,关于郑艳玲的事,他听了不少了,从邢远霖口中,从江怀夏口中,现在连秋姨偶尔也会说一些。

郑艳玲是挺可怜的,也很无辜,但江怀夏却很可恶。

晏峤看他不说话,转身走向他:“你不会因为江怀夏妈妈心软了吧?”

“怎么会?”邢白鹿在床沿坐下,“江怀夏若坦坦荡荡,谁也算计不了他。”

这几天邢白鹿想明白了一件事,这一世他没去市一中,没住校,因为他的关系,邢远霖虽然拖着没尽快和郑艳玲母子相认,但最终还是把他们接来了御泷弯。

但前世他转学去了市一中住校,按理说江怀夏有更多的机会给邢远霖洗脑,并且还没有他这个绊脚石从中作梗,那为什么前世郑艳玲母子没有搬来御泷弯呢?

只有一个可能。

江怀夏因为某个原因没办法来御泷弯,而这个原因甚至令邢远霖都没好意思跟邢白鹿提他的这个表哥。

所以邢白鹿想,江怀夏八成是进去了。

两世他都该是同样的下场。

晏峤松了口气说:“你能这样想就好。”

他是真的怕邢白鹿心软,他只要一想起前世江怀夏仗着他们不知道他的存在那么整小鹿,晏峤就恨不得把他丢牢里让他一辈子都别出来。

孙阁老故居那次是被晏峤知道的一次,不知道的呢?

每每想到这,晏峤都觉得细思恐极。

“晏峤。”

“嗯?”

晏峤回神。

邢白鹿一头扎在了床上:“我真的需要补个觉。”

晏峤弯了眉眼:“多适应几天就好了。”

他没吵邢白鹿补觉,起身下了楼。

秋姨见他下楼,忙招呼他过去吃早餐,又问:“小鹿怎么还没下来?”

晏峤道:“让他再睡一会我再叫他起来吃东西。”他看秋姨要走,便叫住她,“秋姨,你觉得江怀夏妈妈是个怎么样的人?”

“她啊,以前很可怜啊。”秋姨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最后说,“那个小夏心思很多,他妈妈和他完全不一样。”

晏峤抬头问了句:“江怀夏是她亲生的吧?”

秋姨笑起来:“你是不是想说儿子一点也不像妈?哼,像他爸爸。”秋姨严肃了些,“听说他爸爸坐牢去了,希望他好好做人。”

晏峤轻嗤。

等邢远霖这次出差回来,邢白鹿他们也到了返校补课的时候。

看来这次相当顺利,邢远霖每天都高兴得很,还说江怀夏学东西很快也很努力,的确应该多带他出去见见世面。

邢白鹿笑而不语,看来他们也差不多能收网了。

晏峤早就找人去盯江怀夏,一旦他收受贿赂,他们马上就会知道。

不过对邢白鹿来说,返校还有一件好处就是得以学业为重了,毕竟早上还要背英语单词,之前那段时间,因为早上要锻炼,他们都是下午再背单词的。

结果晏峤却说锻炼贵在坚持,于是,邢白鹿早上除了锻炼还要边跑边单词。

邢白鹿在公交车上简直都不想站,整个人干脆都倚在了晏峤身上。

“你把我累死了有什么好处?”

晏峤低头看着他笑:“你这几天跑明显没有刚开始的喘了。”

“那又怎么样?”邢白鹿依旧委委屈屈,“我还是累得想死。”

晏峤便哄他:“久了就好了。”

邢白鹿瘪了瘪嘴:“有什么用?难不成你还想我去参加奥运会吗?”

晏峤嗤的笑出来,俯下身,在他耳畔说:“把身体锻炼好,以后在床上你就知道好处了。”

“你俩一大早说什么悄悄话?”张青柚挤了过来,“小鹿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晏峤轻笑道:“害羞了。”

邢白鹿:“……”

晏峤他很不对劲!

不,不对!

他为什么要脸红?

他为什么会被一个孩子逗得脸红??

支棱起啊来邢白鹿,你可是个22岁的成年人!

他微微踮了踮脚,趁周围人不注意,嘴唇轻轻碰了碰晏峤耳垂那颗红痣:“你就不怕我锻炼得太好,到时候你没办法满足我?”

晏峤的呼吸一紧,不知道是不是车开得有点快,他的裤子好像有些紧。

回学校的第一个好消息,期末考试大家都在进步。

邢白鹿考了483分,晏峤则考了585分。

第一节下课,邢白鹿就匆匆跑去1班门口,晏峤没来得及整理课桌就跑了出来。

“晏峤你好厉害。”邢白鹿笑着说。

晏峤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还想着之前在公交车上邢白鹿的话,这一句“好厉害”直接夸得他某个地方紧了紧。

“你怎么不夸我?”邢白鹿抬头看他。

晏峤轻咳了声:“你……你更厉害。”

张青柚“嗤”的笑:“太假了吧,他比你整整少了100多分,哪里就更厉害了?”

邢白鹿瞪他一眼:“438吗?”

张青柚切了声:“你才438呢,478!”

邢白鹿道:“你怎么还骂人呢?”

“哈哈哈——”

张青柚周围的同学也跟着笑起来,笑话张青柚这是跟“8”过不去了。

郑艳玲的新店也终于选好了地点,就在离开御泷弯半站路的河坊大街,听说是邢远霖帮忙给她找的地方。

邢远霖还说他想帮忙出租金和装修,问邢白鹿可不可以。

大约真是受郑艳玲的影响,邢远霖越来越多的事会来征求邢白鹿的意见,渐渐把他当成家里的一份子,而不是个小孩子了。

邢白鹿本来想说,之前要股份的时候他就说过,今后邢远霖要给郑艳玲母子花多少钱,他都不会管的。

结果郑艳玲却提出说,邢远霖出一半的租金和装修费,咖啡厅就当他们姐弟俩合开的。

邢远霖很高兴,非拉着邢白鹿去新店看地方。

是间拐角处的房子,上下两层,原先是家服装店,现在店里还堆放着一些塑料任性模特。

“你觉得怎么样?装修公司小夏给找到了,到时候出了图稿就给看看。”邢远霖带着邢白鹿走了一遍。

邢白鹿瞬间抓住了重点:“装修公司是表哥找的?”

“是啊。”邢远霖道,“他现在也认识了很多人了,比说话做事比之前成熟不少,我也就不插手,放他自己去做了。到时候你看看,觉得不好也可以提意见。”

“嗯。”邢白鹿的思绪远了,这个装修公司会看上远山地产在南城的项目吗?

他正想着,邢远霖的手机有电话呼入。

他接起来听了会儿:“现在?好,我知道了。”收线,他忙说,“小鹿,爸爸有点急事得回公司一趟。你在这里等等,爸爸让你表哥来接你。”

邢白鹿忙说:“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半站路,走走也很快。”

“不行。”邢远霖坚持,“你一个小孩子晚上不安全,爸爸给你表哥打电话。”

邢白鹿拦不住,就看着他给江怀夏打了电话。

邢远霖一走,邢白鹿立马从店里离开了。

和江怀夏在一起才更不安全吧。

晏峤发来条信息:「江怀夏这两天见了几个装修公司的人,看来他是要上钩了」

邢白鹿本来一阵激动,不过想起刚才邢远霖的话,他谨慎回了条:「他最近在给他妈妈的咖啡厅找装修公司,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件事」

晏峤:「找好店铺了?」

邢白鹿:「河坊大街上,我爸刚带我来参观」

晏峤:「叫你去看什么」

邢白鹿:「他们俩兄妹打算一起经营」

晏峤在那边“正在输入”了好几次,估计一下不知道说什么。

邢白鹿过马路时本能左右看了看,发现之前在他后面的两个戴着口罩的男人似乎跟着他走了一路了,邢白鹿愣了下,不确定是自己太敏感了,还是他们真的在跟着他。

他走快了些。

后面那两人的步子跟着快了。

邢白鹿忙朝人多的地方走去,那两人依旧跟了过来。

草。

晏峤还没回复,邢白鹿打算给晏峤打电话,江怀夏的电话突然打进来,邢白鹿吓了一跳,连手机都掉在了地上。

他忙弯腰捡起来,挂断了江怀夏的电话。

没等他翻出晏峤的号码,江怀夏的电话又打来了。

邢白鹿边走边回头,那两个人还在。

妈的,是江怀夏找来的吗?

他挂了他好几次电话,每一次,江怀夏的电话都是秒入,就像是特意不给他机会拨给晏峤似的。

晏峤给邢白鹿发了条新信息,他没来得及点开。

手机还在震动不止,江怀夏的名字挂在屏幕上。

邢白鹿发狠似的又挂了。

他果真又打来。

邢白鹿刚低头看了眼,突然大声叫:“弟!”

他猛地抬头,江怀夏骑着电动车在地面冲他招手:“过来啊!”

邢白鹿二话不说扭头就跑。

“跑什么?”江怀夏骑着电动车就追来,一面还给他打电话。

邢白鹿握着手机跑得飞快,江怀夏这是亲自来堵他吗?

他的脑子有些乱,鬼使神差拐入了一侧的一条小道。

身后电动车的声音跟了过来。

有完没完!

邢白鹿越跑越快,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晏峤是对的,幸亏这段时间一直在锻炼,不然他怕是早就被逮住了!

这样想着,跑起来似乎也不觉得累了。

正在邢白鹿又加快了步子时,突然发现这是一条死胡同!

他猛地收住了脚步,怎么会这么倒霉!

后面,电动车的声音近了,接着是江怀夏带着怒意的话:“你跑什么?”

邢白鹿回头,电动车的灯直直照在他的脸上,他反手挡了挡,心想,我不跑等着被你抓吗?

江怀夏又将车开得近了些,他关了车灯,下车朝邢白鹿走去。

邢白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不等江怀夏开口,邢白鹿见之前那两个男人出现在前面,他又退了退,猛地看向江怀夏:“你想做什么?”

江怀夏愣了下,大约是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他回头看了眼。

这条死胡同里没有灯,就在江怀夏回头看去的时候,那边有人举起一只手电照了过来,江怀夏本能用手挡住了眼睛。

等他终于能适应后,看见是两个戴着口罩的男人。

邢白鹿听那个平头男问:“这两个都很像,到底是哪个?”

另一个戴着耳环的道:“怎么会有两个?”

什么意思?

和江怀夏不是一伙的?

邢白鹿下意识朝江怀夏看了眼。

江怀夏也朝他看来,脱口问他:“这两人是谁?”

“邢白鹿!”平头男突然叫了一声。

耳环男问:“哪个是邢白鹿?”

邢白鹿没说话,他盯住那两人看了看,他不记得除了江怀夏以外他还得罪过别人。

不,不对!

邢白鹿本能与江怀夏保持了距离,谁说江怀夏在场人就一定不是他找来的了?

两个男人一步步朝他们走来,这一条胡同很小,想直接越过他们逃走几乎不太可能。

耳环男的手里把玩着一把弹-簧-刀:“邢白鹿,听说你爸爸很有钱,我们最近手头有些紧,想找你爸爸借点。你放心,等钱到手,我们就让你回家。”

“谁是邢白鹿?”平头男的手电先是照在了邢白鹿的脸上,“是你吗?”

他本能用手挡着眼睛,没说话。

手电很快又找到了江怀夏的脸上:“还是你?”

江怀夏大约被吓到了,急着摇头:“不是我,不是我!他是邢白鹿!”他急急指着邢白鹿。

“哦,是你啊。”

手电的光又落在了邢白鹿脸上。

邢白鹿眯起了眼睛,说来也是奇怪,这次回来之后,在极度紧张的时候,他反而会出奇地冷静。

他前世的记忆里,没有过这样的场景。

前世这个时候,他在市一中住校补课,所以会出现在邢远霖身边的人只会是江怀夏,是江怀夏被误认为是他被他们绑架走了吗?

还有一种可能,是江怀夏在自导自演,他想干什么呢?

平头男冲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把他带过来。”

耳环男甩着弹-簧-刀,一步步朝邢白鹿走来:“小弟弟,不要乱来,否则这刀扎你身上就不好玩了。”

江怀夏吓得往旁边退去。

邢白鹿不动声色斜睨了他一眼,但他不确定江怀夏是不是真的在害怕。

“跟我们走一趟吧。”耳环男的手抓住了邢白鹿的手臂。

他没有挣扎,由着被耳环男用力拉过去。

耳环男紧握这手里的弹-簧-刀,他正打算将刀抵在邢白鹿身上威胁时,却见被他拽过去的少年一脸痛苦地捂住了胸口。

耳环男吓了一跳,见他半跪下去,直接把刀抵在他脖子上:“你别耍花招啊!”

邢白鹿拿出了毕生演技:“我……我心脏不舒服。”

平头男走了过来:“别演戏!”

邢白鹿扭头看向江怀夏,呼吸声加重了些:“表哥,我难受,救、救救我……”

江怀夏往后退了退,见那两人都朝自己看来,他忙说:“他有心脏病,真的,你们吓到他了……”

“你是邢远霖的外甥?”平头男打断了江怀夏的话,“我说呢,怎么会这么像。”

“带个有心脏病的小子,万一钱没到手,人没了就亏了。”耳环男松了抓着邢白鹿的手臂站起来。

失去了支撑的邢白鹿顺势倒在了地上。

耳环男将刀收了回来,对准江怀夏:“外甥的话应该也值几个钱吧?”

江怀夏这才意识到什么,他往后退:“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邢白鹿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看着江怀夏被耳环男拉住时惊慌失措的样子。

嗯??

不是在演戏?

邢白鹿不太确定,所以还继续演着。

那两个男人打算把江怀夏带走。

邢白鹿更卖力了:“表哥,别……别走,救我,救救我……”

江怀夏看了眼地上的人,他做梦都想他发病死掉,如果是在这里的话……江怀夏故意说:“你们把他留在这里会出事的!我跟你们走,你们让我给我舅舅打通电话,求求你们了!”

平头男冷笑:“做什么梦?顺便让你求救吗。别磨蹭了,打晕了带走!”

“等等,你们……”江怀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晕了,他知道他们不会让他找人来救邢白鹿的。

耳环男直接把人扛了起来。

邢白鹿有点懵,江怀夏到底是在演还是真的?

他努力往前爬了爬:“救、救命……救……”

平头男回头看了眼,那小孩没声儿了,似乎晕过去了。

虽然现在是夏天,不过胡同里的地面莫名有些凉,邢白鹿听到那脚步声远了,听不见了,他仍是贴面躺在地上没有动。

万一江怀夏在演他呢?

毕竟他今天在这里死了,和江怀夏就没什么关系了,到时候邢远霖出点钱把江怀夏赎回来,他再假惺惺掉几滴眼泪,将来整个邢家就都是他的了。

这算盘打得真不错。

邢白鹿在地上又趴了半天,周围没有任何动静。

江怀夏是真被绑走了?

邢白鹿终于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尘,过去跨坐在了江怀夏的电动车上,拿出手机看到了晏峤给他发的那条信息。

晏峤:「我查证过了,他见那两个装修公司的人谈的就是南城那个项目的装修工程,不会有错」

邢白鹿拧眉,江怀夏还真是一脚就踏了进去,一点悬念都没有给他们。

可现在问题来了,该去收贿赂的人大概率被绑架了。

邢白鹿还没想好怎么回复晏峤,邢远霖的电话打来了:“小鹿,你们还没回家吗?你和小夏去哪了?”

邢白鹿缄默两秒,江怀夏到底是不是真被绑架,把事情闹大就知道了。

于是,他嘘声道:“爸,表哥好像被绑架了。”

邢远霖来得很快,他一眼见邢白鹿靠墙坐着,吓得脸色惨白:“小鹿!”

他冲过去把人抱起来:“你怎么样?到底怎么回事?”

邢白鹿道:“当时我和表哥在一起,那两个男说要跟您要点钱花,就问谁是邢白鹿,表哥就指了我。”

邢远霖的表情变了变,他满脸不可置信。

邢白鹿不管他,继续说:“那个拿刀的就过来拉我,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当时就被吓得有些不舒服。他们知道我心脏不好有点怕我死了就拿不到钱,于是把表哥带走了。”

邢远霖的脸色很难看,他把人背起来:“你别怕,爸爸这就送你去医院。”

邢白鹿趴在他背上说:“我现在缓过来了,我不想去医院,我想回家休息。而且您得先报警,把表哥找回来要紧。”

郑艳玲知道后,吓晕了好几次。

邢白鹿站在窗口,看着停满了警车的院子。

穿着制服的警察们进进出出,在家里客厅安装了各种设备,用来监听绑匪的电话。

之前也早有警察问过邢白鹿绑匪的模样,那两人戴着口罩,并且当时胡同里光线很暗,根本看不清楚,他只知道一个理着平头,一个左耳戴着一只银色的耳环。

这些信息太少,根本没办法锁定嫌疑人,而且那两人后来消失的地方没有监控。

晏峤拉着邢白鹿已经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了,确定他没有受伤,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江怀夏他还真敢指你!”晏峤想起这个便又怒不可遏。

邢白鹿轻嗤一笑:“这不是很正常吗?我被带走发病死亡,或者把我留在死胡同里发病死亡,都是江怀夏喜闻乐见的结局。可惜啊,我这总是死也死不成,他应该很郁闷。”

“胡说什么。”晏峤不悦将人拉过去,让他坐下。

邢白鹿抬头看他:“你说江怀夏和那两个人有没有关系?”

晏峤朝窗外看了眼:“不是报警了吗?会有人替我们查的。”

邢白鹿双手枕在脑后躺在了床上:“之前是怕我爸把私生子带回家才骗他说我心脏不好,今晚又在江怀夏和那两个绑匪面前演了一场,现在这个谎言像滚雪球,越滚越大,而且我爸爸提了好几次要带我去医院好好治治病,可我现在总不能直接跟他说我没病吧?那江怀夏万一回来,岂不是搞得是我故意让他被抓走一样?”

“当然不能说。”晏峤想了想,说,“这样,我让汤医生给你开几贴调养身体的药,对外就说是治你的病用的。你喝一段时间,后面你爸爸看你不再发病,自然也就放心了。”

虽然汤医生的药不敢恭维,但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佟倩知道邢白鹿今晚的惊心动魄,便允许让晏峤留下来陪他。

楼下警察们等了一晚上也没等到绑匪电话。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邢白鹿听到楼下突然传来女人的哭声。

他猛地从床上惊醒,房门已被人推开。

晏峤从客房跑过来,见邢白鹿已经坐了起来。

凌晨两点,绑匪来电话了。

索要500万现金,不连号,给邢远霖一天的时间筹钱,绑匪再另找时间通知他交易地点。

郑艳玲被吓得当即大哭起来。

绑匪时间掐得很准,警方没能追踪到他们的位置。

感觉得出那两人很专业,能从闹市区避开监控将人带走,可想而知不太好对付。

近两年,随着房地产业的飞速发展,邢远霖的确是赚了不少,尤其是桐城这个地方,谁不知道远山地产?

翌日,邢远霖让陈却接送邢白鹿上下学。

张青柚是到了早上才知道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江怀夏真的被绑架了?”

邢白鹿点头。

张青柚咒骂一声,压了压声音:“报应。”

是不是报应邢白鹿不知道,但这件事总觉得太巧合了,本来他都快要抓到江怀夏收受贿赂的证据了,那个却被绑架了。

张青柚又问:“这几天,陈哥都接送你吗?”

“嗯。”邢白鹿点头。

至少在绑匪抓到之前,陈却得一直接送他们了。

第二天放学。

邢白鹿进家门没看见邢远霖,原来满屋子的警察也只留了一男一女两个,郑艳玲坐在沙发上哭,秋姨正在安慰她。

邢白鹿问了句:“我爸呢?”

秋姨说绑匪来了电话,邢远霖出去交赎金了。

她怕邢白鹿担心,又说:“先生身边跟了警察,说是现场都部署过了,不会有事的。”

邢白鹿没说话,他放下书包在客厅里坐了会儿,顺便等等消息。

郑艳玲不停地看时间。

绑匪定的时间是晚上六点。

时间一点点流逝,六点十分,六点一刻。

六点半,那个男警察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接起来后神色有些凝重。

“人质接到了吗?”女警忍不住站起来问。

男警察抿唇道:“绑匪根本没出现,队长要我们……”

他的话没说完,茶几上的座机响了。

郑艳玲整个人颤抖得不行。

男警察说:“可能是绑匪的电话,你们得接。”

看郑艳玲的状态根本接不了,邢白鹿深吸了口气说:“我来接。”

“先等下。”女警坐下打开了监听装置,“接吧。”

邢白鹿道:“喂?”

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有点像那晚上的平头男:“你是谁?叫邢家的人接电话!”

邢白鹿道:“我是邢白鹿。”

那边明显愣了下,邢白鹿大自确定了,应该是平头男没错。

他们可能以为他那晚上死了吧。

不过平头男的声音和那晚上听着有所不同,他似乎在害怕:“7点46分,你现在带上500万现金来红河路铁道口!”

邢白鹿蹙眉:“我爸爸不是已经带着500万去你们指定的交易地点了吗?”

平头男怒了:“少他妈废话!带上钱赶紧来,少一分钟都不行,否则就等着给你表哥收尸吧!”

“等等,你别激动。”邢白鹿看了眼时间,越发冷静,“我爸爸就算现在过去,一小时也来不及。”

平头男暴跳如雷:“我让你带上钱来!不是让你爸爸!你他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报警了!你爸爸身边全他妈是警察!你一个人带钱过来!”

邢白鹿道:“我没有500万,钱都在我爸爸身上。”

“那就300万!”

“家里没那么多现金。”

“100万!再说没有,我就撕票了!”

警察朝邢白鹿使眼色,邢白鹿无奈只好先答应下来。

那边收线。

女警站起来说:“追踪到了,人现在就在红河路铁道口附近!”

男警察出去给他们队长打了电话。

很快,邢远霖的电话打来,他很是纠结,让邢白鹿暂时先听警方安排。

最后警方决定先让邢白鹿先去铁道口,警方也已经调集人手赶往定位地点了。

秋姨立马拦着:“他不能去!他只是个孩子,怎么能去干那么危险的事?”

警察有些为难:“绑匪是见过他的,现在找人假扮,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小鹿。”郑艳玲突然跪了下来,“姑妈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你哥哥吧!姑妈可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啊,求求你,只要你答应,你以后想做什么都可以,姑妈都应你!”

秋姨忙去拉人起来:“玲姐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我不起来,我不能起来啊……”郑艳玲嚎啕大哭起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怎么能起来……小鹿,求求你,小鹿。”

秋姨红着眼睛说:“我知道你着急,可是小鹿身体不好,他、他要是出了事……小鹿不可以去的!”

郑艳玲一直哭不说话。

邢白鹿蓦然道:“我去,但我真的没钱,家里保险柜里的现金爸爸应该也都带走了。”他伸手拎了书包,“暂时只能这样,如果他们要打开验货,我也没辙。”

郑艳玲只是哭,大约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晏峤听这边郑艳玲又哭,忍不住从前面赶来,正好见邢白鹿和两个警察要出门。

他忙将人拉住:“去哪里?”

邢白鹿没时间解释,拉晏峤一起上了陈却的车,在车上跟晏峤解释了一通。

晏峤看了眼跟在后面的警车,脸色难看至极:“你怎么能去?这件事……这件事很奇怪啊!绑匪为什么临时变卦,之前明明做事那么缜密,怎么这回连通话时间都没控制好,这么轻易就被追踪到了?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邢白鹿点头:“我想不通。”

“想不通你还……”晏峤压着怒,朝陈却说,“陈哥,掉头回去。”

陈却吃了一惊:“啊?”

邢白鹿不说话,陈却只好一起往前开。

晏峤叹息问:“因为他妈妈跪下来求你了,是吗?”

邢白鹿不知道怎么解释。

晏峤又气又心疼:“你对别人这么心软,却不知道江怀夏他对你……妈的!”晏峤狠狠在车门上锤了一拳。

“晏峤。”邢白鹿拉住了晏峤的手,“你把我想的太好了吧?”晏峤明明那么聪明,可对着他,却总把他往最好了去想。

你不知道我坏起来,有多坏。

绑匪把地点临时改在红河路铁道口,并且还把时间精准到了7点46分。

邢白鹿断定,在那个时间点那边应该会经过一辆火车。

交易地点,肯定是他站在铁轨这边,绑匪在那边。

交易方式,肯定是要他把钱丢到铁轨那边去。

邢白鹿到指定地点时正好7点43分。

他果然看到了那个平头男站在铁轨那边,倒是不见另外那个耳环男,是在看守江怀夏吗?

此时,道口栏杆已经落下,上面的警示灯正闪着光。

平头男依旧戴着口罩,大声说着要邢白鹿听他指挥把钱丢过去。

火车驰骋的声音由远及近。

平头男是想等火车靠近的刹那,让邢白鹿把钱丢过去。

火车会在瞬间给他拦出一道天然屏障,警察们都在邢白鹿身后,这段时间足够供绑匪出逃。

邢白鹿捏着书包背带,却是怔怔地想,等他丢过去后,警察们被火车拦在这边,而绑匪却发现了书包里根本没有钱……

那么,和绑匪一起被拦在对面的江怀夏,会被他们撕票吗?

平头男大喊道:“我数到三,把钱丢过来!”

“1……”

“2……”

邢白鹿握紧了书包带子,正打算丢过去时,一道人影从旁边窜出来,连人带书包直接给他扑倒在地。

“你他妈……”

火车呼啸而过,对面绑匪的声音一瞬湮灭在风里。

邢白鹿的后脑勺直接撞在地上,那人严严实实压在了他身上。

“咣当”声响,邢白鹿看见之前在耳环男手里那把弹-簧-刀掉落在邢白鹿边上,刀刃上的血还在往下滴。

腹部似有一阵温湿传来,邢白鹿本能伸手摸了一把,满手的血。

“小鹿!小鹿!”晏峤的声音像是发了疯。

头顶的漫天星空,邢白鹿突然什么都明白了,他说这件事为什么这么巧,其实不是巧合,这本该就是原来时间线上会发生的事。

江怀夏是这样进去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老晏:嗯,今天没空写日记,明天再来。感谢在2021-09-1316:50:54~2021-09-1415:58: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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